着难过、愧疚与畏惧,但更多的还是无力。
隆阿提蓦然想起小时候听到的寨里人的闲话:“我们死后都会下地狱,但盖吞会下阿鼻地狱,育善堂中那些被卖,给人挖心掏肺抽取骨髓的孩子,就是他的永业。”
“帕爷爷,盖吞先生不是说他们被领养了吗?”小小少年躺在竹床上,将听来的话说给为他抽血的帕医生。
盖吞不许他管自己叫义父,让他和别人一样尊称他为“盖吞先生”,因为他多少忌讳义父卖养子这种事,想想是不是很讽刺?
帕医生将血袋放入冰盒中,拔出针头用棉球压住针口,沉默良久慢慢跪在他床头:“孩子,爷爷死后也会下阿鼻地狱赎罪,但你要忘了那些话,也不可以再跟人提起。”
只有麻痹自欺,才能挨过这罪恶之地的每一天,他就是这样过来的。
恐惧像柳叶刀,将几乎被遗忘的往事从大脑深处挖掘出来,血淋淋地摆在隆阿提眼前。
在走马灯似的闪回中,他又想起曾在帕医生诊所看到的那个瘦得只剩一层皮,皮上散布黑紫烂疮的女人。
“就这几天了,我能为你做的是给你打一针帮你解脱,或者你跟他们回去接客到死,你自己选吧。”帕医生背向门扉,声音压得低低的。
女人不假思索地选了前者:“生不是我能决定的,命也从不是我的,今天终于能给自己做回主了,谢谢你医生。”
她笑起来,露出满口烂牙,那笑容乍看恐怖却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欢喜。
帕医生去做准备时,她看见门缝中探出的半张娃娃脸,身体狠狠一抽,死气沉沉的眼中漫上水汽。
见惯了人们瘾状发作的小男孩,毫不嫌弃地趴在她枕边,将一颗水果硬糖塞进她散发着腐败气息的口中,用软软的小手轻抚她敷着厚粉的粗糙脸颊,糯糯地说:“姨姨的痛痛飞走惹!”
他朝窗口扬手,像要扬散她对他的负疚。
以为自己早已不会哭泣的女人哭了出来:“是我害了你,我不该一时心软把你抱回这个魔窟,可我当时真的不知盖吞□□的目的,你要记住他是恶魔,他会把你像猪崽一样卖给别人,你要逃出去,一定要逃出去!”
她近乎嘶喊,保镖闻声冲上来抱走隆阿提,帕医生知道他们会喊人来带走女人,迅速为她注射了药物,给了她渴望的自由。
“呜”,卡车上的隆阿提从喉间发出一声泣血的哀鸣,泪水顺着眼角滚落。
他什么都明白了,也什么都晚了,可早知道又如何呢?这就是他的命啊。
第二天,天上的太阳照样升起,地上的小太阳再未醒来。
萧云落接收完整个任务信息,一鼻子掀翻了装满菠萝兼做路障的卡车挂斗。
曼曼看他这样,嚼着玉米叹气:哎,叛逆了、叛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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