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前的旧案,但凡自己出手遮掩过的,全都仔细写在小本本上,特别注明有哪些官员违法操作。
几天前,认罪资料已经写完了,但施如常还是抱有侥幸心理。
直至今天,刑部尚书徐敷言称病,施如常终于变得万念俱灰。
他把妻子邓氏叫来:“你带上大郎、二郎与幼娘,抱着这個箱子去东华门,跪请面见官家和太子。侍卫若不让你进去,你就一直跪在东华门外。”
“相公,到底出了何事?”邓氏惊惧道。
施如常拉着妻子的双手,含泪说道:“是我负你太多,愿来生再会。回首这几年,仿佛一场春秋大梦,我也不知怎就魔怔了。越陷越深,难以自拔,甚至还沉迷其中……你不要多问,灭门的案子。你只是犯官女眷,三个儿女也未成年,官家或许能念及旧情,放你们妇孺一条生路。”
邓氏已经泣不成声。
施如常说:“就算能够活命,也肯定要抄家。如果今后生活困难,可去陈相公那里借钱。别人避之不及,他是不会袖手的。去吧,莫要再耽搁!”
性命攸关,邓氏虽然悲痛恐惧,却还是小声抽泣着照办。
等妻子儿女离家,施如常拿出一包鸩毒,小心翼翼抖入酒壶之中。
他缓慢摇动酒壶,苦笑着倒入杯中,嘴里念道:“格物,致知,诚意,正心,修身,齐家,治国,平天下。当初就是因为这八目,才一路追随太子北上。现在回头看看,八目是连一目都没记住啊。何苦来哉,何苦来哉!”
端起酒壶,拿起酒杯,施如常走到窗前,等待人生最后一轮明月升起。
临窗对月,饮下毒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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