非黑即白。
陆念情叹了口气，问道：“那你不恨我么？”
常竞言似乎颇有几分讶异，讶异于陆念情这样问。
他没有多想，很确定地摇摇头：“不会。如果会，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。谋叛，本就是大罪，未诛九族，已是宽恩。我娘说，我爹死之前交代过，让我不要恨，因为他想到了那样的后果，他自己会承担。那是上一代的恩怨，何必牵及后人。乱世之中，必有恩怨情仇，可若既已了断，往后便是新的开始。”
陆念情有些恍惚，恍惚于常竞言的话，恍惚于由此勾起的许多思绪。
他晃了晃头，温然道：“你能这样想，是最好。希望往后，你也可以保持一颗纯然之心。不过，听你所言，当初令尊谋叛，最后诛杀的只是令尊一人？”
常竞言越发奇怪，但既然陆念情问了，他自然是如实回答。
他稍微想了想，慢慢说道：“听我娘说，是这样。”
陆念情蹙了蹙眉，沉吟不语。
常竞言便也没有打扰，安静等着。
陆念情不说话，是因为想到了不太对劲的事情。
如果说，常家在那场变故中只是处死了首犯一人，那么宇文家又为何是满门皆亡？
关于宇文氏，陆念情曾经问过李彻元，结果竟然连李彻元都不太清楚。
大燕最后那段岁月里，到底还发生过什么？
陆念情不禁有几分怅然。
这爱多想的毛病，还是改不掉啊。
陆念情自嘲似的勾了勾嘴角，终于是开口继续问道：“那之后发生了什么，你为何会出现在这边？”
“是因为我娘。”常竞言答道，“我娘没有一直待在渊临书院，她说她很想念家乡，也希望去祭一祭逝者，便去了北边。那时候我没有跟去，因为书院里学业还没有完成。再有几年，我学业已成，就也回到了我娘身边。往后便躲在玉祁雪原上的一个小村里，过着清闲日子，直到封姑娘找到我。彼时，我娘已经病逝了，我没什么好牵挂的，就跟着出来了。”
陆念情眨了眨眼睛：“其实你可以拒绝的，是什么让你放着好好的清闲日子不要，出来做这些生死难测的事情呢？”
常竞言腼腆地笑了：“也没什么原因。我想去这样做，便跟着封姑娘走了。”
陆念情洒然一笑：“想做便做，这很好。理由这东西，其实本来就很多地方用不着的。”
常竞言没有说什么，静静地抿着唇。
陆念情于是又问道：“那你当初在渊临书院的老师是谁呢？”
“是夏侯先生。”常竞言道。
“银雪剑客夏侯牧轩？”陆念情微诧。
常竞言点了点头。
陆念情顿时有些怀念。
当初在颍南城外，就是夏侯牧轩和柳元宗救下了他和颜青青。
银雪剑客的风采，至今难忘。
陆念情笑了笑，转而调侃道：“你和夏侯前辈可不太像。”
常竞言摸了摸头，有些不好意思道：“书院里其他先生也这么说。”
“没关系，每个人本就不一样。”陆念情摆了摆手，笑道，“而且，我有感觉，你虽与夏侯前辈不太像，但一定已经得了他的真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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